第(3/3)页 陈冬河是真服气林大头。 这年月,家家户户填饱肚子都费老劲,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常态。 一个人能在十几年里,硬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,生生扛起十一个没了顶梁柱的家。 护着他们在饥荒、在“瓜菜代”、在那些浮夸口号砸下来的坎儿上挺过来。 这是多大的担当?! 金子沉,情义比金子沉多了,扎手,还冰凉不了人心。 陈冬河的爷爷,那些个冬夜围着火盆,一遍遍地跟他讲过那时的艰难。 家里孩子像地里的苗,一茬茬饿成豆芽菜,小名儿都叫“狗剩”、“栓柱”、“石头”,就图个贱名好养活,命硬能抗灾。 可饿急了眼,啥好名字也抵不过一勺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。 夜里裹着破棉絮缩着睡过去,第二天早上再也醒不过来的娃子,哪家村头没埋过? 后山那道荒僻的沟坎子,叫“死人沟”,早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乱葬岗。 多少小小身子裹不进草席,更别提裹尸布? 浅浅挖个坑一埋,连个像样的坟头都不敢起大,生怕招眼。 那是什么光景,陈冬河没经历过,但能从爷爷浑浊的老眼里看到一片荒芜。 山里有树皮草根能救命? 兴许吧! 打猎? 爷爷嘴里吐出的烟圈都带着苦味。 “人饿得前胸贴后背,腿肚子发飘,站都站不稳当,看见傻狍子溜过去,提气追两步,肺管子都跟拉了风箱似的。” “别说撵,自个儿都摇摇晃晃,反倒成了山里饿疯了的畜生嘴里的点心!” 那阵子,山里的畜生也饿红了眼,盯着人影子的凶光都比平时瘆人。 想到这些压箱底的往事,陈冬河心底对林大头那点敬佩,又沉甸甸地往下坠了几分,压得心里发涩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