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顶着刀子风,深一脚浅一脚往县城北街那片灰秃秃,弥漫着劣质煤烟味儿的矿工聚居区插过去。 北街这一片,低矮,紧密的红砖或灰砖瓦平房一溜排开。 家家户户烟囱吐着灰白的煤烟,空气里一股子呛人的劣质煤烟子味儿混着霜雪的寒气,吸一口都辣嗓子。 这里头猫着的,十有八九是端矿上铁饭碗的工人和他们的老小。 房子是矿上统一圈起来的家属院。 虽然鸽子笼似的挤巴,可能住上公家抹了水泥缝的砖瓦房,在眼下这年头,那就是镶了金边的保障,是吃商品粮的体面象征。 矿场油水足,福利搁县城那是蝎子拉屎——独一份儿。 城里虽还没明面儿的买卖铺子,可北街口的路边,已经冒出些挎着柳条篮子,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影子。 卖点针头线脑,自家炒的嘎嘣脆的花生瓜子,甚至还有冻得梆硬的蔫苹果。 矿工们下的是血汗,换的是命钱,舍得掏票子,也好个嘴里嚼吧点油香解解馋,或是给家里娃儿带点零嘴。 奎爷领着陈冬河和两个后生,缩到北街口一面背风的光秃秃砖墙根底下,冻得直跺脚,鞋底在冻硬的地上磕得邦邦响。 “虎子!”奎爷朝旁边那个敦实得像石墩子,脸冻得通红的小伙子一扬下巴,“去,找你舅妈!” “就说人齐活儿了,让她把积攒的那些黑块块都拿过来。” “还按老规矩,账先记她本子上,回头我找人送肉上门。” 他说的“黑块块”就是矿上自印的内部煤票。 陈冬河在旁边听着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心里咯噔一声。 奎爷这路子,还带着过去跑黑市“赊账记数”的老味儿。 虎子舅妈那是沾亲带故,抹不开面儿或许能点头。 可换了别人? 这年月,钱票比娘亲还亲,谁肯把揣得热乎,能换实物的票,先给你记个账? 尤其是这肉比娘亲还难弄的关口! 风险太大,效率太低。 矿上的工人,那福利本本上油印的煤票,摞起来能打纸牌。 那是他们矿上自印的“内部粮票”,跟粮票肉票一样金贵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