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现在?”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悲愤和委屈,“我在家里头,放个屁都嫌我堵了神龛!晦气!” “我大哥二哥出去给人修个破炉子,回来都能说半天,爹娘听得眼睛放光。” “我呢?带回去的肉,家里剁饺子馅都不让我靠近闻个味儿,说我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,这点碎肉是喂狗的……” 后面的话被他死死咬在齿间,腮帮子绷得紧紧的,但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悲凉和孤苦,在这呵气成冰的墙角,比寒风还冷冽刺骨。 陈冬河看着眼前这个实际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,却被生活锤打得比自己显得苍老近十岁,眼神黯淡的青年,心里也像被灌了口冰碴子,又冷又涩。 这种被血脉至亲当脚底泥,抹布看的滋味,他替三姐尝过,知道那钝刀子割肉的疼。 “虎子哥,”陈冬河向前挪了一步,离那堵挡风的破墙根更近了些,声音不高,却沉稳有力,一字一句像铁钉砸进木头: “老辈子话讲,贫苦人家娃,骨头缝里先懂柴米贵。你这命数,比山沟子里石头缝蹦出来的草还硬实,耐摔打!野火烧不尽!” 他目光像淬过火的刀子,钉在虎子黯淡的眼底,要把他眼里的灰烬点燃。 “咱老祖宗还说呢!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……必先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苦其心志!” “你爹娘眼下这黑眼珠子,就是你小子来日出息到天上挂着的金招牌!” “等你真有出息那天,让他们恨不得拿顶针把自己的嘴缝上!让他们知道,当初这双招子是咋瞎的!让他们后悔今儿个拿你当烂泥踩!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笃定。 陈冬河最后这句话,像烧红的烙铁,“滋啦”一下烫穿了虎子心口那块冻结的冰壳。 他原本灰暗无光的瞳孔剧烈一颤,猛地缩紧又骤然放开,一股滚烫的,带着血腥气的劲儿像决堤的洪水,冲垮了眼底的死气。 腰杆子像是被灌进了滚烫的铁水,“咯嘣”一声挺得笔直,胸膛也挺了起来,一股久违的狠劲从脚底板直冲脑门。 第(3/3)页